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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共产党对2018年大选的态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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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共产党关系国际局关于 6 · 24 大选的文章

2018 5 31 日)

1 、为什么要“突然选举”( snapelection )?迫使土耳其正义与发展党( AKP )和埃尔多安( Erdogan )重设选举时间的原因是什么?

直到今年4月,正发党 似乎都准备在2019年举行三个层面的选举:议会选举、总统选举和地方选举。但是,一系列外部和内部的因素改变了这些选举的原定时间。针对库尔德人的叙利亚民主联盟党 (PYD)的阿夫林(Afrin)行动,虽然在军事方面算是取得了成功,但并没有使土耳其在叙利亚国内的权力平衡中占据上风,没有达到正发党 外交政策的目标。那些为了“国家统一”而消灭恐怖分子的言论,变得更加令人怀疑。被正发党 列为恐怖分子的,包括葛兰运动 (FETO)、库尔德工人党(PKK)和伊斯兰国(ISIL)。正发党 企图在国内政治中巩固这种观点。正发党 企图与民族行动党 (NMP)合作,从而实现这一目标,但是反过来却导致了与民族行动党 进行的艰难的讨价还价。这些讨价还价发生在分享经济机会,特别是地方政治的方面。因此,地方选举、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的重叠会带来巨大的风险。最终,经济下滑可能会越发加重这场危机,需要尽早举行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这通常被称作“突然选举”。同时,地方选举仍将在2019年举行。

土耳其的中央行政系统,从一开始就是议会制的。共和国总统由议会选举,并在政治上扮演象征性的角色。正发党 首先通过一系列宪法修正案改变了这个制度,使得总统能够由选民选举产生,从而加强了总统对议会的权力。这使得总统能够破坏自己作为“共和国”代表的公正立场。所有这些,使得总统制取代了议会制。这些变化的结果,不仅使得分散的权力集中到了埃尔多安手中,而且通过加强行政权、削弱司法权和立法权,使得资本家阶级的利益更容易实现。因为这些都会对工人阶级抵抗资本家进攻的有组织斗争产生影响。

民族行动党 最早提出了提前大选的主张,正发党 接受了这一主张。然而,正发党 已经察觉到了实行总统制的迫切性。因为埃尔多安意识到,对政治的失去控制,只能通过建立绝对支配的体制来得到补偿。建立这一支配体制,能确保反对派集团受限于埃尔多安的命令,使得他能在不被追究责任的情况下平息社会的种种不满。然而,资产阶级反对派企图与正发党 达成协议,而把埃尔多安的领导地位放在一边。在这种条件下,这个战略似乎成了埃尔多安挽救自己的最后选择。

2 、埃尔多安和帝国主义中心的关系是怎样的?

埃尔多安重视与西方帝国主义中心的关系,这是帝国主义当前危机和土耳其资产阶级一贯扩张要求的共同结果。自从1952年土耳其加入北约之后,它就变成了美国的忠实盟友。这种紧密关系不仅在苏联解体后得以延续,而且加上了土耳其资产阶级在帝国主义等级体系内寻求自身地位的新使命。美帝国主义势力在前社会主义地区的卷土重来,加速了之后9·11事件的发生;同时在2002年之后,正发党 在土耳其掌握了政权。

正发党 的统治,对巩固土美两国在中东的军事政治同盟发挥了关键作用。而正发党 首创的“新奥斯曼主义”(new-­Ottomanist)意识形态,使得土耳其在周边地区得以继续打着伊斯兰守护神的幌子。早在2004年,埃尔多安就宣称自己是“大中东倡议”(GreatMiddle East Initiative)的共同主席(co­president)。这个臭名昭著的“倡议”正是美帝国主义重返该地区计划的一部分。美国陷入占领伊拉克的泥潭,加上美国政府内部的问题,让埃尔多安有了主动出击的机会。2009年,他在达沃斯论坛上对以色列发难。之后,在阿拉伯之春爆发的2010年,他又尝试联络穆斯林兄弟会(MuslimBrotherhood)。

除了埃尔多安自封伊斯兰世界代表的个人倡议之外,土耳其资产阶级在国家机关中的某些代表,例如军队里的那些人,也说过土耳其可以转向欧亚同盟(Euroasian alliance)。但是,这样一个同盟,在国际力量体系中既不能真正取代西方,也无法成为资产阶级预想的脱离北约而存在的地区。叙利亚对西方帝国主义行径的抵抗,也打击了正发党 参与其中的邪恶野心,使“新奥斯曼主义”遭受重创。最终在2016年的政变后,埃尔多安和葛兰运动之间的冲突得以彻底解决。政变让埃尔多安有机会巩固自己在民族主义轴心中的权力。显然,美帝国主义在暗中支持着政变密谋者;而土耳其的资本家们则支持“重生”的埃尔多安,让他在各帝国主义中心之间为他们讨价还价,但同时也期待更可靠的合作伙伴。

与此同时,唐纳德·特朗普的当选,既是帝国主义内部危机的副产品,也是危机升级的体现,这表明美帝国主义霸权内部出现了分裂。因为有着共同的反西方话题,某国和俄罗斯等新兴地区大国,踏上了地区性帝国主义的征途,同其他大国进行短暂的和解或对抗,而不是建立持久的联盟。埃尔多安利用了这种混乱的局面。为了表现得像一个独立行事的大国,土耳其不断变换联盟,在各种势力之间投机游走,而丝毫不顾正发党 统治下土耳其国家和经济的脆弱性。值得注意的是埃尔多安和普京在能源项目、军事和贸易领域的协定,以及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协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很现实的选择。

在大选之前,正发党 依旧向来自不同帝国主义中心的外国垄断公司承诺,保证他们的物质利益不受损害。然而,埃尔多安与日俱增的政治冒险狂热,以及他对盟友的恐吓,增加了人们对其统治方式可持续性的怀疑。不仅如此,这些被埃尔多安换来换去的“朋友”们,也对土耳其城市世俗人口中的不满情绪感到担忧。这部分人口主要是新一代的无产者青年,他们在2013年7月的运动中展现了自己,而那次运动并不容易被操纵而转变成为“颜色革命”。正发党 的帝国主义反动政策丧失了合法性,增加了这个群体反抗社会秩序以至达到激化程度的风险。

因此,西方帝国主义企图使亲西方政治干涉的观点合法化,或者在自由主义的基础上恢复土耳其和帝国主义伙伴之间的关系,以此甩开或者削弱埃尔多安。

3 4 17 日公投之后的土耳其是怎样的?

为了土耳其资本家和埃尔多安“王朝”的利益,紧急状态已经被延长了7次。这绝对是一种滥用。紧急状态将国家置于紧急法令的统治之下。在这种条件下,数不清的法律被更改,来源于工人血汗的财富基金被用来补贴和资助垄断寡头。当局实行了100多次私有化。在政府机关、学校、军队和其他公共机构,许多人受到随意指控而被解雇。资产阶级议会制的特点,是允许政治讨论、反对派活动以及有组织的工人斗争的代表,现在这些特点都被取消了。无论是议会还是最高法院,都没有尽到责任,对紧急状态法令实行监督。早在总统制实行之前,就有几个法令将情报机关、军事工业以及其他许多公共机构同埃尔多安绑定在一起。因此,政权现在被埃尔多安掌握在自己手中。

紧急状态法令,既是对反对派的压制,也是对工人的威胁(例如在2018年1月,当局以国家安全的名义,禁止了全国18万钢铁工人的大罢工)。这进一步加深了公共和私营部门的剥削,其主要方式是不公正和无计划的法律、任意横行、私有化和增多的灵活性。同时,在北约的要求下,警察部队补充了大量人员,国家的军事化程度提高了。这也反映了政府的法西斯倾向。

埃尔多安政府尽管努力为土耳其资本家阶级服务,但还是遭到了削弱,失去了土耳其资本家们的一致认可和外国帝国主义的大力支持。国家和资本之间的互利关系开始出现裂痕。埃尔多安的政策增加了地区的不稳定性。资本家们开始将自己的投资从土耳其国内转移出去,这使得土耳其经济变得更加脆弱。私营和公共部门的债务以指数方式增长,达到了3000亿土耳其里拉(约4200亿人民币),最终使得土耳其里拉大幅贬值。

4 、正发党统治下的资产阶级政治是怎样的?对这次总统选举,可以预测些什么?

正发党 对资产阶级政治的垄断,最初是依靠所谓自由保守主义(liberal-conservative)联盟的支持。这个意识形态阵营代表着政界、官僚机构和新闻界中的一部分人,他们希望清算1980年政变后资产阶级政治中世俗和共和性质的残余。在他们的支持下,正发党 于2010年修改了宪法,从而开启了它对资产阶级政治实行垄断和走向总统制的道路。值得注意的是,一些社会主义团体以限制“民族主义官僚国家”的理由支持去年的修宪,库尔德运动 抵制了这次公投。而共产党 的态度则不同,我们号召在这次公投中投反对票。

后来,通过换上一些干部,例如内政部长苏莱曼·索伊卢(Suleyman Soylu),正发党 事实上把右翼政治包括在内,最终与法西斯政党民族行动党 (MHP)结成了联盟。争议人物多乌·佩林切克(Dogu Perincek)领导的沙文主义的、有“国家社会主义”(national-socialist)倾向的爱国党 (Vatan Party),也给埃尔多安以间接的支持。(译者注:土耳其爱国党主席佩林切克曾于2017年11月底参加过“*****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此人还多次接受我国媒体采访,包括央视网、澎湃新闻、凤凰大参考等。2017年5月,此人向《凤凰大参考》赠送了由爱国党翻译的《***谈治国理政》(土耳其语版),还拿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版的毛主席著作。此人还认为,如果库尔德工人党不放弃武器,土耳其仍需对其进行打击。)然而,由于埃尔多安把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正发党 的干部队伍也在涣散。虽然这些干部从来没有质疑过埃尔多安的领导权,但是他们试图平衡他的个人行为,试图继续代表包括其他自由派和保守派在内的广泛政治光谱,来清算世俗的共和政治。

传统的、世俗的社会民主派政党共和人民党 (Republican People’s Party),受到了自由保守主义联盟支持的正发党 的影响,并根据正发党 的路线改变了自己的说辞。特别是凯末尔·科勒齐达奥卢(Kemal Kılıçdaroğlu)成为党的领导人以来,共和人民党 宣称,土耳其的世俗主义不再面临什么问题。共和人民党 还容忍了公共领域的宗教活动,以及正发党 推行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因此,所谓世俗化、独立自主、以公共利益为导向的共和人民党 ,正随着正发党 统治下的土耳其共和国的转变而改变路线,从而公开采取了亲资本主义、亲帝国主义和亲伊斯兰的观点。

2016年政变以来,整个资产阶级政治企图与已经渗透到资产阶级政治各部分(包括社会民主派和库尔德运动)的葛兰运动 保持距离。在国家官僚机构内部,埃尔多安大肆迫害所谓葛兰分子 ,以此来镇压反对派。而反对派则指控,正发党 在政治领域包庇葛兰分子 的代表,他们曾经是正发党 的主要合作伙伴。正发党 清除了所有自由派分子,并与民族行动党 结成联盟,从而正式地垄断了右翼政治阵营。

一方面,民族行动党 内部反对与正发党 结盟的党员脱党,并建立了好党 (İYİ Party)。共和人民党 将自己的几个议员转到了好党 ,从而保证他们能参与大选,这是正发党 不希望看到的。另一方面,共和人民党 讨论提名右翼候选人,特别是被埃尔多安激怒的伊斯兰主义者,来参与总统和议会选举。随后更明显的是,共和人民党 限制了更多左翼议员参选,这些左翼议员质疑本党提名右翼候选人。

共和国前总统(2007年8月-2014年8月)阿卜杜拉·居尔(Abdullah Gul)是最保守的右翼政治人物之一。在创建正发党 的过程中,他是埃尔多安最亲密的伙伴。在埃尔多安就任总统后,居尔不再积极于政治活动,但仍保留着正发党 的党籍。共和人民党承认,曾讨论过提名他为总统候选人,虽然最终没有这么做。正发党 的另一个创建者、伊斯兰主义自由派阿卜杜拉提夫·谢内尔(Abdullatif Sener,土耳其前副总理)成了共和人民党 的议员候选人。最终,共和人民党好党 (İYİ Party)、幸福党 (SaadetParty)结成了竞选联盟。幸福党 是一个传统的、原教旨主义的伊斯兰政党,它反对正发党 。然而,成立于2001年的正发党就是从幸福党 中产生的。共和人民党 甚至提名幸福党 党员为议员候选人。

2017年公投后,官方宣布大多数人赞同总统制,这明显是受到了正发党 的操纵。尽管这些反对党对公投结果表示拒绝,但是,总统制刚一开始实行,它们就野心勃勃地参加总统竞选。此外,在公投之后,共和人民党的领导人凯末尔·科勒齐达奥卢以“公正”为口号,领导了一场反对公投结果的运动。当它发展成一场支持共和人民党 、反对正发党 的群众性运动之后,共和人民党 就陷入了沉默。这一行为是前后矛盾的。

此外,资产阶级反对派的总统候选人都是一些过去有着不光彩事迹的人。共和人民党 提名的候选人穆哈雷姆·因斯(Muharrem Ince)承诺说,当选后就回归议会制。这位总统候选人还承诺回归资本主义经济。好党 领导人和候选人梅拉尔·阿克塞奈尔(Meral Aksener),在90年代曾担任内政部长,并对库尔德人发动过几次血腥行动。幸福党 领导人和候选人特马尔·卡拉姆拉格卢(Temel Karamollaoglu),曾担任过锡瓦斯(Sivas)市市长。在他任职期间的1993年,曾发生过臭名昭著的屠杀。当时原教旨主义者杀害了33人,其中大部分是来自阿拉维(Alevi)地区的艺术家。

预计在第二轮选举中,这三个候选人将支持他们中间得票最多的那个。另一方面,爱国党 领导人佩林切克发表了民族主义的宣言,并试图吸引官僚机构中的那些凯末尔主义信徒,他们认为共和人民党无力阻止埃尔多安。埃尔多安煽动自己的选民去反对所有反对派,而反对派各党则努力吸引一部分正发党 选民(他们不喜欢埃尔多安和正发党 合二为一的政权,其中一些人质疑正发党 ,另一些人则质疑埃尔多安。)反对派各党挑战埃尔多安的理由是,埃尔多安制造的对立危害着国家,社会需要的是联盟。他们默许正发党 的所有罪行,让那些参加正发党 的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公然冒犯那些反对埃尔多安的群众。

下期内容预告:

土耳其共产党对 2018 年大选的态度(下)

5、政府决定提前举行大选,土耳其共产党对此作何反应?共产党人怎样参与选举运动?

6、在这次大选中,“左翼”处于什么位置?土耳其共产党的立场是孤立的吗?

7、对大选之后的情况,有什么预测?

- 来源:SolidNet

译者:田荔枝、小路不会飞、Mud C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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